文字/朴洙满  文化援藏 · 第 169期

  从读大学开始,就一直有个梦想,毕业后要去边远的地方支教,把爱和梦想带给孩子们;或者去当兵,做一个冰雪中手握钢枪的边防战士;但一定要去一趟西藏,做一个流浪到天边的诗人。这几个愿望却一直没有机会实现。很有幸,我得到组织的选派于2013年6月到萨嘎援藏。这次的援藏,不仅是工作的调动,更是一次圆梦之行。我要把我的当年最真的梦,最真的爱带给我梦想的西藏。

  萨嘎,是一个从未听过的词。报名了之后,我就急急地在地图上寻找。她是雅鲁藏布江上游的一个县。高寒缺氧,极干燥,风沙大。对她的印象也就仅此而已。想象不到她会带来什么样的困难。

  但当双脚一踏上这片土地时,还是被深深地震撼了。怎么也想象不到一个小小的村子居然就是县城。所谓的县城里居然是土路。看着人们的穿着打扮,当时的感觉就好像做了个穿越,仿佛回到了上个世纪70年代。好在有前四批援藏干部的辛勤付出,已让这偏远的萨嘎通上了自来水,虽然我们还是要到100多米远的公共取水台提水上二楼;也通上了电,尽管一到冬天只能保证政府大院的办公用电;也修好了通往日喀则的柏油路,尽管开着大越野车要跑8个小时。但这一切都已经是得到极大改善后的状况了。戴着洁白的哈达,看着乡亲们纯净的笑脸,听着隆隆的欢迎鼓声,真的是心潮澎湃。我为什么来?要干什么?留下什么?

我和这个“儿子”我和这个“儿子”

  最初的一周是在调研的路上度过的。感受最深的是牧区百姓生活条件的艰苦,但看不出他们一丝的不满意,时时刻刻只有最纯净的微笑挂在脸上。就在这次调研中,我与拉藏乡亚曲村的嘎玛赤列一家结成了亲戚。嘎玛赤列患有严重的肺病、关节病,不能从事重体力劳动。大儿子在乡里小学住校。二儿子天生残疾,听不见,也说不了话。小女儿刚一周岁。这家里家外全靠妻子一个人支撑。问到他们有什么困难时,他们只提到盖房子欠了些钱,每年的口粮不足。我觉得欠的3000元可以通过乡里村里安排嘎玛做些轻体力劳动来偿还。口粮不足的部分我在每季度家访时可以带些过来。他们最大的困难应该是二儿子的教育问题。可这个,他们说从来也没敢想过。因为乡小学不收聋哑学生。通过与日喀则地区残联联系,顺利地把孩子送到了地区特教学校。按照政策,孩子在学校吃住受教育家里不用花一分钱。这让一家人发自内心地高兴,因为不仅是眼前的负担得到减轻,更是让有残疾的孩子看到了希望。

2015年6月1日,陪我的小朋友过6.1。2015年6月1日,陪我的小朋友过6.1。
2015年9月11日,天冷了,领孩子洗澡买衣。2015年9月11日,天冷了,领孩子洗澡买衣。

  自从有了这个“儿子”,我每次回到地区都要到学校去看看,问问老师孩子的表现。并把他带出来,改善一下伙食,看看现代化的都市。每次给他洗澡换上里外上下全套的新衣服送回到学校,同学们都会把他当成明星一样围在中间。我就把这些场景拍下来,在下乡时拿给嘎玛一家看。看到一家人开心的笑脸,我觉得那是最好的回报。

  也是因为我和这个“儿子”的互动,吸引了内地很多亲戚朋友的目光。他们不但关注着我的“儿子”,更是通过我直接地为萨嘎的孩子们、贫困农牧民奉献爱心。二年多来,他们在家里组织开展了为萨嘎孩子送温暖活动,共捐赠全新保暖内衣300套,羽绒服100件,文具1000多件。特别是4.25地震之后,我把萨嘎的受灾情况、我们援藏干部开展的救灾活动等通过网络发布后,得到了更多的爱心捐赠。那一阵子几乎每天都有来自吉林、天津、新疆、上海等地的包裹。共收到并发放旧衣物5000多件。这些爱心活动更得到了吉林省民宗局的肯定和支持。他们发动吉林省佛教界为我县捐赠了现金10万元和价值10万元的冬衣。通过这样的爱心活动,不但促进了二地的交流和相互了解,更促进了二地人民之间的理解和友谊。

  我在内地乡镇的工作时间长,接待上访也是经常性的工作。可在西藏,我这汉语朝语英语可全都用不上了!一天,达吉岭乡的群众来上访,那天赶巧办公室的藏族干部都不在。人大常委会的拉巴主任正好路过。我就把领导拉过来给我做了翻译。事情在我看来很简单,就是建设水电站征收了牧民的草场,牧民的诉求就一是既要得补偿,还要用那个草场继续放牧;二是蓄水淹了进村的公路,要求政府给新修一条路。可这话要领导听完讲给我,我再和领导说,领导又翻译给百姓听,而且又要做很多的解释。我们从县里办公室谈,然后到水电站现场谈,又到村委会征求村民意见谈。通过这一系列的沟通,我感觉最大的问题还是牧民群众的法律意识淡漠。只想着自己的利益最大化,不想着要遵守法律的规定。所以费了很大的劲儿来做思想工作,宣讲法律知识。想想当时征收时县乡干部去做他们的工作得有多难。对于他们提出的修路问题,我认为是正当的,是工程施工的疏漏。当场答应他们马上安排交通局来设计施工。通过这一系列的工作,群众终于接受按征收协议领补偿,不再要求使用被征收的牧场。从这件事可以看出依法治藏的战略是多么重要,普法工作任重而道远。实际工作中还需要我们付出更多的耐心和真心。

  由于萨嘎的海拔很高,经常睡不着觉。一开始还为这个而煎熬。后来索性由着自然来了。睡不着就不睡了。拿起书来读,拿起笔来写。虽然为此人熬得更瘦了,但脑子里却多收了不少关于西藏的东西。也写一些散文、打油诗之类的贴在我的网络上。由于对文学诗歌的爱好,结识了一些志同道合的人。如拉萨著名作家、诗人田勇。他写了很多西藏题材的小说和诗歌。我想要是他能写一写我们萨嘎,会大大提高萨嘎的知名度,会为我们的文化旅游带来很大的助力。所以我一有机会和他交流,就会喋喋不休地讲我们的援藏故事、萨嘎故事。他也通过我的诗歌、散文对萨嘎产生了深厚的兴趣。2015年10月他带领着新华社资深记者,还有藏大的研究生专门来到萨嘎采风。当他们看到雄浑壮丽的史诗舞蹈甲谐、听到清秀高亢的萨嘎牧歌时,不禁感叹到,这是民间艺术的瑰宝,是藏在西部驿站的歌舞钻石。当他看到我们文化局收集的萨嘎牧歌、谚语、民间故事的文稿时如获至宝,连连夸赞这是来自民间最宝贵的原汁原味的文学素材。当他们来到219国道旁的达吉岭寺时,由衷地说,有回到家的感觉,深深为这片高原特有的自然和人文所折服。后来,我又专门请他到村子里住了一段时间。他在牧民家里体验生活,收集萨嘎的牧歌、谚语、民间故事。以萨嘎为背景写出了一部长篇小说,让人们知道了在西藏的西部,有个地方叫萨嘎。这里的人们在艰苦的环境中拥有着天堂一般纯净的心灵,过着世外桃源一样的生活。由于我的爱好,由于我的坚持,促成了一部以萨嘎为背景,向世界介绍西藏西部和萨嘎的小说的诞生;引来了新华社的记者专门采访报道萨嘎;藏大的研究生来帮助收集整理萨嘎的民间文学,真是一件想想都开心的事情。

  在西藏的这三年里,我不管到哪里,都背着相机。别人问我不沉吗?我说,沉,但我愿意背着,因为这样我才能随时拿出相机来,拍拍这美丽的山水和这美丽的人们。这既是吉林援藏的特色——亲情随手拍,也是我个人的业余爱好。三年来,我拍了上万张的照片。其中很多是人物的特写。我把其中的很多冲洗了出来,送给照片中认识或不认识的藏族同胞。当他们收到照片时,很多都是第一次在镜子以外看见自己的面容,很是高兴。总是感激地问我,你是哪里的?怎么有我的照片呢?这个时候我也总是心里充满自豪地告诉他,我是吉林援藏干部,这是我送你的礼物。通过这个活动,一张张小小的照片,不但记录了我们藏族同胞的生活,更是拉近了他们与援藏干部、内地人的联系与心灵交流,是实实在在地拉起了手,连上了心。

  援藏的二年半,过得真的是飞快。还有好多事情没有做,没有做好呢。回头看看,从当时想来,到来了想做,到现在做的这些,我真的是用情用心用力了,也小有收获。看看整齐却保有西藏建筑风格的街巷,功能齐全的旅游服务中心,改造后的加布河两岸,充满绿意的县城,供水上楼的自来水管网改造,如角水电站的并网发电等等。这些不仅改善了群众的生产生活环境,也为萨嘎的后续发展提供了后劲。

  还有一个月就要结束在西藏的工作回到内地了,但我的援藏情结不会结束,我的援藏工作不会结束,我的援藏故事未完待续。(吉林省文化援藏援疆促进会供稿)